“铁臂潼关应犹在,不见当年征战人”

作者：陈滢

踏上澳门这片土地纯属偶然，若非旅行社搭售了泰国澳门自由行的组合方式，相信我在饱览了泰王国热情似火的异域风情之后不会再想到要主动走向这块曾经殖民于葡萄牙的弹丸之地。对于它，一向是无甚过深的印象的，自然也就谈不上向往：因为若论商业发展和地理位置，它定不及香港；要谈社会开化和文明，它与香港亦有一定距离。香港若称得上内地人心中的购物天堂，游乐中心，则澳门顶多只能被称作“赌博天堂”，好赌之人会钟意流连于此，然而对于我等平日连麻将扑克都无甚大兴趣的小女子却是没有半点吸引之力。澳门这样一个过度进化了的昔日小渔村，虽和香港同为已回归祖国的殖民地，却总是那样带点悄然隐忍默默无闻地跟在香港的声名之后，并不能同样作为世界经济中心而闻名。就连旅行社的安排，也都是因为要转机才来到此，或干脆是诸如“香港澳门自由行”“泰国澳门自由行”之类的搭售，绝不会是大动干戈地推销澳门一地的。因而先前的不注意不上心自然也是难免的了，但既已来之，则还是好好领略一番吧。

一、漫漫街游

导游给我们的时间实在是不多的，凌晨3点飞到澳门，第二天晚上8点的飞机回程。掐头去尾及那些必须花去的8小时睡眠时间，我们在澳门能待的顶多也只剩六七个小时。六七个小时要去领略一个城市的全貌，这似乎实在是太过匆忙，尽管城内确实不大，但这样的旅行方式只能走马观花。同行的我们于是制定了粗略的计划，即先逛主要景点，若时间还有得剩余，再去赌场“小时牛刀”。初出发已是10月8号这一天上午的12点，澳门的阳光温热和煦，微风柔晰怡人，而在踏出酒店大门的那一刻，我即被澳门那有特色的街景所吸引：除却比比皆是鳞次栉比的新老字号店面，放眼望处，“某某娱乐场”的烫金招牌更是晃得人眼花缭乱。博彩业成了这个生存方式独特的城市的最大经济支撑点，越往深处走，越发现似乎博彩已是唯一亮点，其他所有的相关设施和配套发展似乎都是为了博彩而服务的。正如泰国的芭提雅以色情闻名而着称于世，去过芭提雅的人都会有种感觉，在这里色情行业才是正途，其他所有餐饮酒店交通不过都是应运为色情而生的。这多少有些畸形的生存形态既可以说是它的幸也可说是它的不幸，幸的是它以一种独特的方式繁荣了起来，不幸的是或许生生世世它也只能作为一个大赌场而存在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城市的悲哀，也是那一段如烟历史的悲哀。这一感慨催生了我的好奇心，突然很想明白，当年，当年的澳门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在成为世界赌场之前，真实的澳门又经历过哪一番挣扎与无奈？

二、峥嵘岁月

抱着这样的心态走向澳门的古迹，自然是有些许沧桑和喟叹的，而当真正站在当年繁盛地的脚下仰望澳门的标志性建筑大三巴大牌坊的时候，心里更是难免生出一种热闹中的凄凉。圣保罗大教堂烧毁在一场莫名大火中，却留下石雕而成的坚固的大牌坊，在世世代代见证着那样峥嵘的岁月。历史淡去了多少如烟往事，江山亦载不动太多悲哀；不一样的年代，却上演着相似至此爱恨离合的桥段戏码．梦回古代，你，又会演绎一段怎样的故事？

穿过牌坊，沿着景致青翠的小道再往上走，则就是处于澳门至高点的大炮台。这片座落在大三巴牌坊侧的大炮台建于 1617 至 1626 年间,属圣保禄学院和圣保禄教堂的一部分。大炮台上的古炮在 1622 年抵御荷兰人的入侵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大炮台作为曾经的总督官邸，见证了一世的繁盛。然而1835 年的一场大火烧毁了大炮台上的所有建筑和圣保禄学院,只留下了今日的大三巴牌坊，还有那一门门的古炮在诉说着曾经的沧桑故事。大炮台之上有大片空地,绿草如茵,古木参天,古炮雄距于旁。在这里我们不仅可以可眺望澳门的全景,还可以看见圣保禄教堂的遗迹。现代澳门博物馆也座落于此。

然而，愈看得多，沧桑之感愈生。正所谓：“铁臂潼关应犹在，不见当年征战人”。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那首人人耳熟能详的歌的含义：“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我离开你太久了母亲。。。”我甚至还在这里碰到了一个年逾八旬银首佝背的葡籍老兵，作为一名数十年前长期驻扎于此的葡籍老兵，在他期满回葡后便再未能有机会踏上澳门这片让他魂牵梦萦的土地。当我眼望着他身着老式军队装束用颤抖的手满怀深情地抚摸那些绳索大炮的时候，心里是油然而生的一种悲凉和沧桑，他就像一帧活的老照片，时光定格在了他所鲜活的那些年代；沧桑不仅写在他的脸上，更写在他的心里。。。

三、澳门印象

走下炮台，抛却沉重的历史感，重新走回世俗的生活中。平心而论，澳门的生活真是不错的，虽不若香港的齐全繁盛，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也便成了我对澳门最大的印象，几条主街，几个主要景点（热门之地妈祖庙因故未能成行），不出半天，便都能走马观花逛个遍。然而小有小的好处，无论出行住宿娱乐都近在咫尺，不必再花大力气去找寻半天。澳门的小吃亦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无论是中式的糕点小盅煲，还是西式大餐，其经典炖品更是样样精致，样样入味。澳门人似乎有种不急不躁的个性，总能用恰到十足的火候做出真正入味的佳肴来。这倒是真正出乎了我的意料的，也算是我此次澳门之行很大的一个意外收获。于是，接下来剩的时间我们几乎都花在了吃上，一路闲逛着品尝免费的小吃，遇到可口的就买一些；一边在那些老旧的店铺里钻进钻出，为淘到一件几十年前的有历史感的“古董”而惊喜，全然忘了时间已然悄然流逝。。。

澳门之行终是结束了，未能去赌场“小试牛刀”成了心头不期而来的小小遗憾。或许我还会再回来的，为着那些可口的小吃，世俗的亲切，还有那些未看完的景致，未听完的故事，未做完的梦。陀思妥耶夫斯基说过，没有理想，即没有某种美好的愿望，也就永远不会有美好的现实。而我，自然也就会期待我和我心中的澳门的再相会。

“数百载扬鞭兼程，

  停驻间，且听风吟。”

等待，荣光绽放；见证，生生不息。